“你这是直接将我定罪了？”
庄梦羽一句话就让那跪在地上的婆子惨白了脸色。
“这、我……老奴、老奴哪里敢……”
在大梁, 人和人之间是有“门第”这种差别的。别说是奴婢不能冲撞主子了, 就是一般的平民也不能冲撞高门士族与皇室宗亲，违者可以当街打死不算犯法。
在韶华公府内，庄梦羽的地位仅仅次于薛无涯, 她本就是丞相的嫡长女, 在韶华公府里又是得宠的夫人, 大权在握的主母。别说是这婆子只是个下人，就是银仙儿本人亲自来顶撞庄梦羽, 庄梦羽也大可命人把银仙儿拖出去发卖了。
可惜庄梦羽就是一个穿越者, 又没受过这种主仆文化的熏陶, 她哪里会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权利？即便知道, 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叫人直接把面前这婆子给打死了丢出府去。
这婆子敢这么对庄梦羽说话还不就是占着庄梦羽平时对下人都是和和气气？
在这婆子看来，进门半年都没有身孕的国公夫人定然是心虚的。她清楚母凭子贵，自己一日无子这正妻之位就一日坐得不稳。然而木已成舟，银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是在她这个肚皮不争气的妒妇进门前种下的种，就算国公夫人再怎么怨愤，她也没有办法把时间倒回去。
要想长子、长女的位置不被个妾室的孩子夺走, 国公夫人定然是要向银姨娘的肚子伸手的。可是国公爷不但让梨花馆的财务走了府中管事那边, 还让梨花馆的人自成一派, 不用受到别处的使唤。这不是护着银姨娘、护着银姨娘的孩子又是什么？
国公夫人虽然是夫人, 却只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纵然她刚进门时风光无限, 敢自称“天下第一妒妇”, 在肚子不见动静之后也没了威风。再者国公爷这么护着怀了孕的姨娘, 国公夫人也无话可说, 只能假作乖巧。
——要知道她被梨花馆的下人给了脸子后都摆出一副没有察觉的脸来，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这样的主母，她们梨花馆的人又哪里会畏惧？
庄梦羽要是知道这婆子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的原因是她压根儿就没注意到梨花馆的下人给她摆了脸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自己平时实在不大注意周围下人们的一言一行。
不过就算是庄梦羽，在这婆子手里的脏水盆都要扣在她脑门儿上的时候还是会察觉到这婆子的目的的。
“便是衙门办差也是要讲求证据的。”
“我这些天因为畏寒，连这沉香苑的门都没怎么出。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在哪里、用什么手段谋害了你们银姨娘的孩子。”
庄梦羽冷笑一声：“说不出来，说不清楚可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婆子头皮上一疼，却也还是硬着头皮哽着脖子。毕竟她做这出头鸟，不论结果如何都已经得罪了庄梦羽。这会儿她要是没法替自己的主子扳倒国公夫人，以后她这在韶华公府里的日子也不用过了。
“夫人想做什么，自然是不用亲自动手的。只要您一句话，什么事都会有人帮您做！”
“哦？那就是说你没有证据是我做的了？”
勾起唇来刻薄一笑，庄梦羽笑得又挑衅又嘲讽：“这可真是有趣了。你随口一句什么事情都有人帮我去做，你们银姨娘的孩子就成了我害没的。那我是不是能说你口中所谓‘帮我做事’的人实际上是你们银姨娘自己的人，她为了栽赃陷害我不惜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害！”
“……！！”
那婆子没想到庄梦羽什么都敢说，连这种后宅阴私都敢明明白白地摆到台面上，也不怕被人传出去丢了韶华公府的脸。加之庄梦羽的态度实在是太镇定的，不仅镇定到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害怕国公爷回来之后因为失去子嗣而兴师问罪的模样。
“没有证据就指认他人，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叫栽赃，叫陷害。”
庄梦羽微微眯起了眼睛，她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跪在地上，像是被夹杂着雪花的风给吹得全身发抖的婆子，又看了一眼那婆子身后起先还在往小七小八的腿上脚上乱踹乱踩、试图把小七小八推开，这会儿却往后退的几个婆子。
“浣剑，”
“奴婢在。”
“你说今天来我这里闹事的奴才该被如何惩罚？”
不爱把“主子”、“奴婢”挂在嘴上不等于庄梦羽不会利用主仆身份上的天差地别来保护自己。她这个现代人只是惯常不爱把人分成天生的三六~九等，但要现在有人利用身份来大作文章地想要攻击她，她当然也不会圣母到放过她们。
“禀夫人，奴才冲撞主子可杖责。”
浣剑冷眼旁观着这群来闹事的刁奴。
她早就知道那位银姨娘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她替主子后院里的女人们把夫人诱出修竹院，差点儿让夫人被主子后院里的女人们施以私刑。为了把自己从后宅争斗里摘干净又慢条斯理地去主子那里做好人，根本是双面通吃。
银姨娘在后院里迟早要搅出些是非来，无奈夫人不仅没有为难银姨娘，甚至还放着梨花馆的人不管，叫梨花馆的人越来越得意、越来越自大。
这下银姨娘果然让梨花馆的人来这里多生事端。唉……只可怜主子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还未出生就要被卷进这种后宅阴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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