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伤
“陛下！”车帘外传来低低的呼声。
杨宗玖眉头微皱，歧王所在乘坐的车架是此行的绝密，几乎每天都会更换不同的车辆和位置，除了几名亲信连同行的嫔妃没有召见也不会知道君王的行踪。，他记得歧王只留了一个宦官伺候着，怎么会有侍女知道陛下的车驾所在。
正在闭目休息的歧王听到声音，双眼猛地睁开，立起身来，沉声问道：“什么事？”
帘外的声音怯怯道：“陛下，那位姑娘好像要醒过来了！”
杨宗玖还没有明白话中的意思，歧王已经起身，挑起车帘快步走了出去。杨宗玖一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令歧王如此重视？
莫雅所在的马车就在歧王车驾的后面，半个车厢被布置成床榻，铺垫上了厚厚的锦被，静静躺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之中，露出苍白的脸。
走进车厢，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双眼紧闭，眉头微微皱起，额上渗出点点细汗，似乎被梦魇惊扰一般，他不由得握住她的手，仿佛这样能够帮助她从恶梦中醒来。
“刚才姑娘呓语了几句，奴婢请御医来看，御医说姑娘应该快醒过来了！”侍女小声说道。
“她都说了些什么？”歧王淡淡问道。
侍女脸上露出困惑地表情：“她说，怎么会是你，反复说了两次！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语了！”
歧王怔了怔，伸手轻轻擦去她额上的细汗，理理她的头发，或许是因为他的触动，她的双眼微微睁开，朦朦胧胧地看了一眼，又紧紧闭上，眉头皱得更紧，口中细碎的呻吟，似乎很努力地让自己清醒过来。
“叫御医过来！”歧王怜惜地看着她略显痛苦的表情，传令招来御医询问。
侍女领命而去，不多一会，御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见到歧王就要三叩九跪地行礼，歧王挥挥手道：“免礼，赶快过来看看，她究竟怎么了？”
御医忙起身来到床前，仔细诊脉，查看：“姑娘的气脉有些紊乱，看样子是快要苏醒了！只是沉睡的时日长了，一时半刻不能清醒，臣可为姑娘施针，可助她清醒。”
歧王点点头，将床前的位置让了出来，站在一旁，看着御医拿出随身药箱中携带的银针，轻轻扎进她头上的几个穴道，最后在人中穴位处扎上一针轻轻转动慢慢深入，直到从莫雅的口中逸出一声清晰的呻吟。拔下头上的银针，御医用手按压方才施针的穴位，继续施以刺激直至她逐渐清醒。
朦胧睁开双眼，眼前人影晃动，朦朦胧胧看不分明，脸上传来清晰地疼痛，令她难以忍受，想用手拨开跟前的人，浑身却没有一点气力，手微微抬起又垂了下去，很快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暖暖的气息透过指尖慢慢传递到身体，几分熟悉的感觉却令她身体一紧，尚未完全清醒的头脑却浮现起那个最爱握着她的手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男子，那个她爱的却伤她至深的男子，心一阵紧缩地发痛，闭上双眼拒绝面对令自己伤心的一切。
御医见她重新闭上双眼，忙加大手上的气力，迫使她从迷糊中醒来，再次睁开双眼。
眼前陌生的面孔让莫雅微微一怔，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却是沙哑的呻吟声。这时，面前的老者向一旁让了出去，露出他身后一直握住她收的人，莫雅抬眼看去，顿时浑身发凉，惊出一身冷汗来，眼前对她举动暧昧的人竟然是歧王！她怎么会遇到歧王？
她张开双眼，那双眸正如他所想的一般，盈盈秋水，蒙蒙的眼神，令人怜惜的娇弱。注视他的双眸从惊讶、惧怕到最后的略带防备的对视，用她尤待沙哑的嗓音低低出声：“你是谁？”
“大胆！”御医出言训斥却被歧王挥手阻止，摆摆手，示意御医退下，他不想吓到她，没有回道她的问话，回头对侍女道：“拿水来！”
一直伺候在旁的侍女忙打开车厢的壁橱，倒上茶水，水随时都换着，还是温热的，端着水来到床前。
“下去吧！”伸手端过茶杯，喝退侍女，歧王亲自将水拿到她的面前，递到她的唇边，她却并不张嘴喝水。
她注视他，他一脸的诚恳，确定他不是在戏弄自己，莫雅无奈地叹气：“我这样子怎么喝水？”她何其幸运能让一国之君亲自伺候自己。
歧王这才明白过来，忙转过身，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看着她慢慢喝下一杯水，再扶她躺回锦被之中。
周围所处环境的布置和身体感觉到的不断传来的震动，都告诉莫雅一个事实，她正处在一辆马车之中，至于前行的方向，她几乎要呻吟出声，毫无疑问，是晖蓟！
喝过水，她躺回锦被之中，不再言语，凝视周遭，神色间有几分茫然，却不再出言相询，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不满意她的忽视，他搬过她的小脸让她看向自己：“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跳河寻死？”
跳河寻死？莫雅愕然，她并没有要寻死的打算，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怎么会选择自杀。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来到这个世界竟然是因为律的缘故，而她的到来正是改变这个世界格局的棋子，当她想到宁渭之战的生灵涂炭，瑾夫人甚至沐纤瑶的死都是因为自己的缘由，她就没办法抑制内心疯狂的怨恨，爱之深恨之切，也许正因为施术的人是律，才会让她如此痛苦。那时，她只是太过激动，以至于听见他的呼唤声，只想要远远地逃离这一切，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再与他相处下去，茫然中她潜入水中，朝着隐约的灯光游去，远远地离开令她伤心的一切，直到失去知觉，沉睡在黑暗之中不愿醒来。
下巴一阵疼痛，拉回她纷乱的思绪，迫她正视眼前的大麻烦。
歧王微微恼怒，还没有哪个女人这么无视他的存在，狠狠抬着她的下颚让她迷蒙的双眼看向自己，慢慢地字字句句地说道：“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她迷蒙的眼神有轻微的颤抖，半响，才淡淡地回答：“我想不起来！”
他凝视她的双眼，手上微微用力，她吃痛，脸色眼里却依然平淡无波，片刻，他突然轻轻笑道：“想不起来也好！”松开钳制她的手，慢慢地温柔地抚顺她凌乱的长发：“既然你是寡人亲自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么，就叫你水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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